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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農場》——索尼婭·法樂琪 三

我在念大學的時候有一個拒絕在快餐店吃飯的朋友。「肯德基和麥當勞的做法很糟糕。」她簡單地說道。她無法給我更進一步的解釋,我當時也搞不懂她在說什麼。直到來到馬來西亞爲止,我懂了。

當人們簇擁在肯德基與麥當勞的櫃檯前點餐,當他們拿着塑料餐盤坐在塑料桌前,他們所消費的不只是一隻雞腿或一個漢堡,而是一整個體系。

快餐業所到之處,不僅是開店而已,還帶進工業化的心態和大量生產的技術。它們逼迫動物超越生物極限,將更大量的動物集中在更狹小的空間裡。它科使得農舍從「開放式」加速轉型成爲「封閉式」。它們在密閉的農舍里裝滿來自西方國家的工業化動物品種與設備。在陰暗、骯髒的條件下飼養動物,造成各式各樣的細菌和病毒孳生擴散。

快餐業唯有基於工業化農場養殖才能成功。舉例來說,肯德基是馬來西亞前五大整合商之一,也是該國最受歡迎的快餐。快肥雞是美國泰森食品所發明的,但在馬來西亞卻是肯德基在飼養與屠宰。

快餐食物鏈不只改變肉品生產,也改變肉品消費。人們開始消費更多的肉類,而數量更爲龐大的肉品卻是用更悲慘的方式生產出來的。快餐店櫃檯上的標價這麼低,直接的原因就是農場冷酷無情地對待動物。

「在某種意義上,工廠化農場養殖就和種植棕櫚樹一樣。」我覺得種植棕櫚樹有好、有壞,也有傷。」機場的出租車司機曾經這麼告訴我。而工廠化農場養殖則是對經濟好、對道德與環境壞、對美觀有傷。

「目前,朝向有意義的改變所踏出的第一步是最簡單的:不要再買了。」《快餐共和國》(Fast Food Nation)的作者西洛瑟在書中這麼寫道,「實際抵制,拒絕購買,其力之大更勝過千言萬語。」有時候,世俗的力量反而最無堅不摧。

「你怎麼可以說只是疏忽?」安娜·史威爾(Anna Sewall)在《黑神駒》(Black Beauty)一書中這人麼寫道,「你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,疏忽是僅次於邪惡最糟糕的事嗎?」

我的調查採訪幫助我甩掉自己的疏忽,而是寫出我的調查內容以期幫助其他人握棄他們的疏忽。很多人以爲,動物工廠並不存在, 因爲他們從來沒有到過這種地方,就好比因爲他們從來沒有去過監獄,所以就認爲監獄不存在一樣。

我的調查較少着墨在放棄肉食,而更多聚焦在重新評價生產肉食的折磨做法。話說回來,有關肉品消費方面,仍然需要多加注意。我們在全世界吃掉的動物數量多到不可理喻,而且還在增加中。身爲消費者的我們往往知道自己想要什麼,但卻不知道想要這些的後果會是什麼。唯有付出高昂的代價,我們才能享用到廉價的肉、牛奶及雞蛋,這值得我們重新反省自己的決定。

「吃工業化製造的肉品,需要一種近乎無知,或現在看來是健忘的英勇行爲 」波倫這麼指出。

回家後,逛一逛你在雜貨店所看到的那些公司的網站。你往往會發現,原先以爲那些大型常見的品牌表面上彼此沒有關聯,但是其實卻同屬一家公司。略過網絡上所有的卡通圖案,也跳過看起來像明信片的照片,更別理會看不到任何動物的圖片,例如:紅磚屋、枝葉蔓生的樹木、閃閃發亮的湖泊、綠色的山脈。穿着工作褲的男大正在輕撫一頭牛、咯咯傻笑的女孩正在撿拾雞蛋、笑容滿面的男孩抱着一隻小豬,這些照片通通不用理會。而諸如「家族農場」或「第三代經營」等促銷聲明也不必在意。

到網站上的「聯絡我們」頁面,打電話或寫電子郵件給這家公司,詢問是否允許民衆參觀(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去參觀,這都是 一個很好的測試)。然後接着加一些它們如何對待動物的具體問題。你可以從下面這些好問題中挑出一些來問:分配給動物的空間有多大?它們有多少時間待在戶外(如果可以的話)?有進行任何一種生理干擾(閹割、剪尾、去喙、去爪)嗎?動物會被定期注射抗生素或其他藥物嗎?若是針對特定的動物:蛋雞是否被圈飼在籠子裡?母豬是否被關在狹欄里?乳牛是不是被鎖在牛欄里?雞與火雞是不是屬於工業化、非天然、快速成長的品種?

假如你的問題石沉大海,答案不言自明。

這個調查工作看似辛苦,其實輕鬆,因爲一旦找到一家讓你安心的公司,就能與它們長久地往來。

身爲消費者的我們,每光顧一次收款機時,就是爲某種價值投下贊成票。在民主政治里,政治人物要爲選民負責;在利伯維爾場經濟里,企業要爲消費者負責。我們擁有無遠弗屆的權力,但是要懂得行使才行。我們必須要有看法,更必須大聲清楚地說出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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